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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回
许久许久,她才睁开眼睛,叹了口气,道:“我是不是太差劲了?”
丁佐云微笑道:“夫人太客气了,我到现在为止,驭女不下千百,夫人却是最强劲的对手,只是疏于修习而已,其实夫人的道行比我高。”
玉蘅她:“你也是此道的行家?”
丁佐云道:“我在江湖上行走,各种朋友都交,会这种下五门的伎俩不足为奇,奇怪的是夫人出身名门,怎么也会……”
玉蘅轻轻一叹:“我修习这内媚之术,嫁给福王,原是想迷住他,掌握住他的。”
丁佐云她:“哦,夫人的相貌才智能力,无一不是顶尖,何需运用如此低俗的手法呢?”
玉蘅她:“我是第十二个被收的,因此我以为福王是个好色之徒,只有这种手段才能吸引他,哪知整个弄错了,那个混帐东西,他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。”
这一点对丁佐云而言,已经不是秘密了,因为他看见福王身边的人后,已经有了一个概念。
他的身边有四个俊童,也有两三个江湖人,这几个江湖人颇有名气,但却没有好名声,他们是以好色而知名的采花贼,与上次被杀的桃花浪子花冲一样。
福王好的是“男色”。
但是丁佐云却仍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道:“王爷对女人不感兴趣,那为甚么要置这么多姬妾呢?”
玉蘅轻叹了一口气道:“他要这么多的女人,是帮他做事的,有些人在武功上能帮助他,有些人则帮他做一些很肮脏的事。”
丁佐云又是一震!
这是他无法相信的事。
所谓肮脏的事,当然是去诱惑别的男人,构成了把柄,然后去威胁或控制别人,这种肮脏的把戏,在下五门的江湖手法上,叫做“仙人跳”,也是种很低劣的手法。
想不到贵为王爵,居然会运用这种手段去控制别人?
不过,经仔细一想,这种方式还真有效。
这些贵族都不懂得江湖伎俩,也不会存有戒心,福王跟他们结交,邀到家中来欢宴,席间略施手脚,让客人服下一些催情的春药,而后再有意无意间,安排他们进入某个姬妾的屋中,而对方又是存心诱惑,刚好在浴身,或是午睡甚么的。
玉体横陈,春色尽泄,斯时斯景,很少有人能把持得住,等到事情正在热闹之际,主人突然出现,那个人被当场抓个正着,接下去缺唧好办了。
有时是威胁,有时是情动,故意装做不在乎或不知道,让对方心存感激,自然而然地坠其壳中了。
丁佐云一面摇头,一面叹息道:“这倒真是想不到,王爷一身精湛武功,却不能人道,是先天的缺陷呢还是练功夫的缘故呢?”
玉蘅道:“都不是,他不但能人道,而且还学过玉房妙诀,本事不比你差,他能使每个跟他亲近过的女人欲仙欲死,宁死也不肯离开他……因此,你可以看到那十二金钗,个个对王爷都是忠心耿耿的。”
丁佐云道:“这个我注意到了,夫人是不是……”
玉蘅道:“我是个例外,因为我跟他是另有目的,其他十一人,却是真心的对他忠心。”
丁佐云道:“那又为甚么肯接受这不光彩的工作呢?”
玉蘅道:“也是王爷的手段高,他虽然精于房中术,却很少去接近她们,这些女人正当盛年,长时期处于饥渴的状态下,能够有个机会杀杀馋,也是好事,何况这既出于王爷的请求,事成后又能得到王爷的奖赏,好好的销魂一次,她们自然不会拒绝了。”
丁佐云叹了一口气:“想不到,想不到!”
玉蘅道:“福王这个家伙是有点本事,他的祖上只是皇家的一名侍卫,到了他老子才因为一次冒死救主,赏了个二等男爵的官,到他手中,因为姑姑被皇帝选为贵人,然后他自己长袖善舞,迭次晋升,终于封了王爵,大红大紫起来,不过由于他出身不高,还有一些皇亲国戚看不起他,倘若是皇帝一倒,新皇即位,他就是天下最有权威的人。”
丁佐云道:“这倒是不错,他跟二皇子走得很近?”
玉蘅道:“是他告诉你的吗?”
丁佐云道:“是的,王爷跟我分析过一下朝中的大势。”
玉蘅道:“那是他还没有跟你说真话,事实上他也看出二皇子懦弱无能,亲贵中又不得人缘,目前虽然被立为太子储君,但是将来继承大统的可能不大,他跟二皇子接近,是出于皇帝的指示,皇帝是希望他能成为辅佐太子的大臣,但是他私底下却跟每一个皇子都有来往,不管是哪一个当政,他都是大功臣。”
“王爷是个绝顶聪明的人!”
玉蘅道:“太聪明了,总有一天他自己会倒楣的。”
丁佐云道:“夫人好像不太希望王爷能成功?”
玉蕨道:“那倒不是,我嫁给他,是衷心希望他能成劫,所以我不但全心全力地协助他,连我舅舅的一批江湖朋友,也都为他卖命,我们不希望他失势。”
丁佐云没有说话,他听出玉蘅的话中有话,却又一时不明白内情,所以不便插嘴。
玉蘅又是一声轻叹道:“左云,我说过我是另有目的,王爷能成功,我达到目的希望也愈浓,至于我的目的何在,现在还不便告诉你。”
丁佐云道:“夫人可是不信任我?”
玉蘅道:“不,我若是不信任你,就不会告诉你这么多的内情了,只是有些事,你太早知道了并无好处。”
丁佐云表现得很上路,立刻道:“那夫人就等适当的时机再告诉我好了。”
玉蘅苦笑了一声,道:“今天我舍身相就,主要的目的是想以我的内媚功夫抓住你这个人,哪知你竟是此中高手!我差点还赔上了自己……
看来我对抓住一个男人的运气是太差了,我这一生中,总共才结交两个男人,却连一个都抓不住。”
丁佐云道:“夫人丽质天生,根本不必用这种方法来抓住男人的。”
玉蘅道:“可是我知道只有在这方面的魅力,可以叫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的效忠于我。”
丁佐云想了一下才道:“夫人错了,色欲或许可以叫一个男人迷恋你,却不能叫人效忠你的。”
玉蘅道:“现在说那些都没用了,我学了内媚之术,却没有滥与过,我也不想把这个成为我的武器。”
丁佐云道:“这就对了,夫人才貌双全,王爷对夫人十分器重,除了一副正式的诘命外,夫人实际上已经是王府的女主人了,夫人并没有失败。”
玉蘅摇摇更道:“这就算成功?我只是比其他的姊妹受重视一点,却还没有到可以参加王府所有机密的程度,但是我希望能知道福王的全部机密。”
丁佐云沉思片刻道:“这对夫人很重要吗?”
玉蘅道:“是的,非常重要!我一定要充分地把握住他,将来才能实现我的理想。”
丁佐云居然没有再问及她的理想,只是拍拍胸膛道:“有办法解决的,只要夫人与我多合作一点,我们把王府中外来的势力逐一排除,使那些人全归到夫人的辖下,这不就掌握了王爷的机密了吗?”
玉蘅道:“那恐怕很不容易。”
丁佐云道:“的确是不容易,但是只要我们有诚意合作,假以时日,并非达不到。”
玉蘅道:“所谓诚意合作是何指呢?”
丁佐云道:“充份的信任,不要猜疑……互相成为最知己的朋友,休戚相关,生死与共,不存机心。”
玉蘅以柔软的身子靠他更近一点道:“像我们这样,还不够亲密吗?”
丁佐云道:“这并不代表甚么,夫人是成大事,怀大志的人,不同一般流俗妇女,所以,这种男女欢合并不足以维持感情的,夫人在我进门后,目的只是在俘掳我这个人,夫人心中只有利用而没有丝毫的感情成份。”
玉蘅道:“你是要我爱上你?”
丁佐云道:“夫人又误会了,对有些女人,感情就是她的一切,但像夫人这种女子,很少会对人动真情的,因此,我只希望能够得到夫人的友情,那比爱情靠得住。”
玉蘅的眼睛红了。
丁佐云笑笑道:“现在夫人是否可以把口中的腊九吐掉了?那玩意儿是很危险的,夫人已经没有杀死我的必要,就无须含着那危险的东西了。”
玉蘅的脸一红道:“甚么都瞒不过你的吗?”
丁佐云道:“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,夫人忽然舍身相就,我也不会自我陶醉到认为是天之骄子,那一定是有所图谋,然则所谋不遂时,一定会有灭口之举。”
玉蘅道:“那也不一定是口中含毒呀?我要杀你的方法很多。”
丁佐云一笑道:“夫人要杀我,不过举手之劳,可是夫人偏偏含了一颗腊丸在口中,我在亲吻夫人之际,舌尖也探到了那颗腊九。”
玉蘅从自中吐出一颗粉红色的腊九,用脚踩碎了,轻声一叹道:“好,从今以后,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朋友,左云,我很幸运跟你是朋友而不是敌人,我现在只有一点不明白,你为甚么帮我?”
丁佐云道:“因为夫人很看得起我,士为知己者死,为了这份知己之情,我也必须有所报之。”
玉蘅目光一亮,道:“左云,你……”
这时丁佐云又接下去说道:“虽然王爷对我也很器重,但我相信跟夫人合作的好处大些,无论夫人的目的是甚么,我都会有点好处的。”
玉蘅略现失望之色道:“这比较像你这种人了。”
丁佐云笑道:“还有第三点理由,夫人在府中的势力已经很大,我如选择与夫人做对的立场,那是很不聪明的事,就像那个莫谦一样,他身为总管,背后又有人撑腰,但仍是倒在夫人手下。”
玉蘅道:“莫谦可是你们两口子弄死的啊。”
丁佐云道:“我们只是执行的人而已,但筹划指使的人,仍旧是夫人,由夫人指点我的女人对付那个番僧开始,整个事件都在夫人算计中。”
玉蘅有点讪然地道:“左云,我承认当时使了点心机,但是我对你们夫妇的估计却太低,我没有想到你们真能把莫谦拔除掉的,左云,你们有这些本事的人,不应该埋没在走江湖上的。”
丁佐云微笑道:“夫人,我不自甘菲薄,也没认为我这一辈会终于江湖,可是没有机会给我发挥也是枉然,我行走江湖,只是待时候机而已,现在机会来了,我自然会慢慢发挥我的长处的。”
“哦,你的长处是甚么呢?”
丁佐云想了一下才道:“我的长处是善于保护我自己,对有意伤害我的人绝不姑息,立即施以严厉的反击。”
玉蘅道:“对每一种侵害的力量你都能反击吗?”
丁佐云道:“我可不敢吹这个牛,但我还有另一个长处,就是我不逞意气,惹不起的人,我就躲远点,所以在好几个地方,我都有些不太光明的案底,大部份是为女人惹出来的,只是我脚底抹油得快,看见情形不对,立刻溜之大吉……”
玉蘅轻叹一声道:“左云,我们的关系虽是亲密了一步,但对你这个人,却愈来愈莫测高深了。”
“夫人若是真心要交我这个朋友,还是别太了解我的好,因为我这个人既不是君子,又不是好人,你愈了解,就会愈失望。”
玉蘅道:“我不去伤这个脑筋了,我只问你,以后我们该做些甚么?”
丁佐云道:“去了莫谦,却没有拔清他身后的势力,我们还是先在这方面努力,替王爷消除一些心头的祸患,使他的地位更稳固,王爷成功,我们才有混头。”
玉蘅道:“很好,我们该如何着手呢?”
丁佐云道:“这个嘛,我心中也没有成算,只能见机行事,不过我有一个希望,就是我们每天能在这秘室中碰个头。”
玉蘅神色微变道:“左云,你别不知足,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,这种事,可一不可再。”
丁佐云道:“夫人请放心,我也不是那种苍蝇似的男人,而且我再说句不怕夫人生气的话,尽管夫人国色天香,又习过媚术,在某些地方还不如我的女人。”
玉蘅神色大变,这却是对她一个莫大的侮辱。
丁佐云道:“这话对夫人十分不敬,但我们若要成为朋友,最好是把话说公开,我每天要求在此碰个头,只是为了我们合作的方便,可以放心地商量一件事,绝无其他用心。”
玉蘅忍不住拿起床边的一个罐子道:“左云,你再不滚蛋,我就一罐砸过去。”
丁佐云笑道:“我这就出去,可是夫人也得把衣服穿好,免得喜儿进来看见了。”
玉蘅道:“滚滚滚,我的事情不要你管。”
丁佐云从容地穿好衣服,掀起门帘,道:“我走了,明天还是这个时间,在此地碰头。”
他也不管玉蘅是否同意,放下帘子,打开外面的门闩出去了。喜儿守在门口,正有不耐烦的感觉,看见他出来,连忙问道:“你们说些甚么?要这么久,夫人呢?”
丁佐云道:“还在里面,至于我们谈些甚么,你还是问夫人的好,她若是肯告诉你,自会对你说的。”
说完一溜烟走了。
喜儿恨得牙痒痒地,进入到书房里,不见人影,忙叫道:“夫人,你在哪里?”
玉蘅在内说道:“喜儿,把门闩上,进来。”
喜儿闩上了门进去,却吓了一跳,因为玉蘅在榻上一丝不挂,默默地垂泪。
她连忙问道:“表姊,你怎么了,那畜生他欺负你?”
玉蘅摇摇头,道:“是我自取其辱,我因为他是个人才,想吸收他,所以才不惜色身,施展内媚……”
喜儿道:“表姊太看得起他了,像他这种好色之徒,哪里还用你亲自出马?随便找个人……”
玉蘅一叹道:“喜儿,你错了,这个人不简单,我在他手下栽了筋斗,差点没把命送掉。”
喜儿道:“甚么,他有这么大的神通?”
玉蘅道:“是的,他用‘龙吸’来抵制我的‘蚌含’,若非他及时放了我一马,我几乎元阴尽丧……现在还是腰酸腿酥,全身软绵绵的,你扶我起来。”
喜儿道:“这个畜牲,我要宰了他。”
玉蘅道:“别鲁莽,是我不好,我对他先用了心机,不怪他如此待我,要争取这个朋友,我们最好以诚相待。”
喜儿道:“朋友?难道表姊没有把我们的目标告诉他?”
玉蘅道:“没有,我想不必说,他多少已经明白了,喜儿,对他们夫妇,我们以后要客气一点,千万别再逞性子去跟他们过不去了。”
喜儿道:“我对左云从来也没有耍过脾气。”
玉蘅道:“不是对左云,我今天领教了他的手段,知道你已经被他吃得死脱,哪里还敢对他发脾气?他要你趴下做条狗,你也不敢违抗他的。”
喜儿道:“表姊,你就把我说得如此不堪?”
玉蘅道:“喜儿,我不是瞧不起你,他真有那个本事的,别说是你,就是现在他要我做条狗,我他会趴在地上的,他那套对付女人的本事,是任何女人无法抗拒的,所以我要你以后对他的娘子也要恭敬一点。”
喜儿道:“那个卖艺的泼辣货,能有多了不起?”
玉蘅道:“我不知道,因为我看不出来,但她能够是左云的娘子,就必然是个不平凡的女人。”
喜儿道:“表姊,你有没有弄错?那个女的底子不清楚,但是那个左云,我们派人详细查过底细了,他只是个不第的穷书生,一个落拓的江湖客。”
玉蘅道:“喜儿,别去管调查,相信我的判断,一对卖艺的男女,能够博杀号称无敌神僧的嘉和喇嘛和总管莫谦吗?”
喜儿也不说话了……
在小院中,丁佐云和南宫燕也躲在被窝中隅隅细语,做了一番密商,然后听得南宫燕娇嗔道:“你倒是舒服,先搭上喜儿,又沾上了玉蘅,再下去,十二金钗你都跟她们有上一手了。”
丁佐云却笑道:“那是我选的这个身分好,左云若是对到手的女人都不沾,就不是左云了。”
南宫燕她:“你选用这个身分,就怀着阴谋了。”
丁佐云道:“天地良心,这个人是你下的手,也是你为我选的。”
南宫燕她:“难道委曲你了?”
丁佐云道:“做为一个男人,自然不算委曲,但以我丁佐云而言,顶着这个名字,的确是太委曲了。”
南宫燕她:“算了,你这‘魔手探花’丁佐云比左云还坏呢,他虽然该死,却还不会你那些下流伎俩。”
丁佐云道:“这可不是下流伎俩,是真正保命的本事,有一次我碰上了女色魔‘脂胭夜叉’孙三娘,幸亏我学过这种本事,不然就活活死在她的肚子上了。”
南宫燕她:“结果呢,这个女人很不好惹,你如何摆脱她的?”
丁佐云道:“她还有个外号叫‘春蚕丝’,捆上人不死不休的,我不想死,只有叫她死了,总算没有叫她砸了招牌,只不过送命的是她自己而已。”
南宫燕她:“难怪多年没听见这个女怪的消息,原来是被你收拾了?看来你这个魔手探花在默默中做了不少大事呢!”
丁佐云道:“彼此,彼此,相信你的成绩也不错,只不过这次我们联手从事的这一件,才够得上是真正的大事,足以惊动天下,震撼武林。”
南宫燕她:“你摸出一点头绪了吗?”
丁佐云道:“有一点了!我们别放松,继续探讨下去,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?很可能会赔上我们两条命,但绝对是值得的。”
低语声愈来愈小,渐至不可闻。
□□ □□ □□ □□第二天,丁佐云跟夫人又进入秘室,这次交谈没多久,只不过一盏茶时分,他们就同时出来了。
守门的喜儿觉得颇为突兀,但她看见了两个人沉重的脸色,忙把嘴角那股暧昧的笑意吞了下去。
玉蘅沉声道:“喜儿,刚才有谁来过这儿?”
喜儿道:“没有人呀?我一直守在这儿,没有见过有人来。”
玉蘅道:“胡说,我还听见你跟人打招呼的,怎么会没人?”
喜儿道:“喔,那是宋良和吴向春两位师父,他们是来支取月俸的,因为平时是莫谦管的,现在莫谦死了,他们不知道向谁支取?跑来问一声。”
玉蘅道:“你怎么说呢?”
喜儿道:“我说到账房上去领好了,这也没甚么呀。”
玉蘅道:“哼,亏你还是内管事的,府中那些师父们的月俸向来是月初由账房派专人送去的,现在是月末,他们早就领过了,这还用问吗?”
喜儿没头没脑地挨了一顿斥责,忍不住道:“这种事从来也问不到我的,人家突然问到我身上,我自然不知道处理了,这也能怪我吗?”
玉蘅的心情正不好,被她这样一说,更加火大,厉声道:“说得好,正因为这种事从来也问不到你身上,人家为甚么要巴巴的跑到这里来问你?”
喜儿道:“这……或许是因为莫谦已死的关系!”
玉蘅道:“莫谦死了,可没有说要由你来接管他的事务,而且这里也不是管事办事的地方,他们来干甚么?”
喜儿呆了一呆道:“是啊,表姊,他们来干嘛?”
丁佐云笑着替她解围,道:“这种事不能怪喜儿,她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身分可疑。”
喜儿道:“是啊,这两个人平时颇为王爷倚重,而且跟镖局里的一些镖头们也很好,我怎么会怀疑他们呢?左先生,他们究竟出了甚么问题?”
丁佐云道:“我只是在莫谦那儿翻到一本账册,是记他私人收支用途的,有几笔帐很奇怪?所以刚才和夫人商量了一下,正想找他们查询一下,现在看样子,他们是闻风先溜了。”
喜儿道:“甚么帐目奇怪呢?”
丁佐云道:“莫谦的私人帐上,记载几笔私人帐款,都是付给人的赌帐,只有这两个人最多,几乎每个月都有一两笔,每一笔都有三、四百两,我就觉得不解,难道莫谦在府里常赌钱吗?”
喜儿道:“下人们是禁止聚赌的,但是在宾馆中的教拳师父们因为是客卿身分,偶尔高兴也会玩一下,莫谦跟他们较熟,有时也会被拉去推推小牌九……”
丁佐云道:“这点并不稀奇,但莫谦每月的赌帐总要输掉上千两银子,他们有这么大的赌注吗?还有,莫谦一个月有这么多的俸禄吗?”
玉蘅怒道:“他一个月正式支领的俸禄在内务府关头领的只有一百二十两;王爷另外津贴他也有一百二十两……”
丁佐云道:“是的,莫谦每月不过才两百四十两,可是他付出的却多达千两,而且居然没闹亏空?因为他还有一份私人的存折,上面还有几千两银子,我因为不了解莫谦的收入,才跟夫人对了一下帐。”
玉蘅道:“莫谦的赌术很精,而且也舍不得赌十两以上的注子,怎么会输给人家那么多?
输给那两个家伙更没有道理了,那两个人经常到局子里去找人赌钱,而且还十赌九输,每个人总要孝敬掉百来两的,我这样一想,已经发现其中不对了!”
喜儿又道:“这也没甚么不对呀?他们不过是爱玩几手而已,在京师那个大宅子里的人都是藉此消遣消遣!”
玉蘅道:“但是这件事就不同,赢的也有毛病,输的也有蹊跷,我揣测一这是一种变相的津贴手法,莫谦按月付给他们额外的津贴,只是记做赌帐而已,因为他们从未大赌过,却有每月一笔不大不小的赌帐上,便是破绽。”
喜儿茫然地点点头,显然没有完全弄通。
玉蘅道:“再说,那两个人在府中跟别人赌时,精得像头狐狸,都是胜得多,何以到了局子里,却是常输得光光呢?”
喜儿一惊道:“难道局子里也有人受他们的津贴?”
玉蘅道:“这个还不知道,我要跟舅舅盘算一下,不过左云说那可能性不大,那两个人只是藉此机会拉拢感情,刺探消息而已!”
喜儿道:“我说呢,局子的人都是可靠的。”
丁佐云一笑道:“但是好赌的人必好说话,他们也不必跟谁串通,只要常赌常输,就会成为最受欢迎的客人,然后在聚赌之间,随意闲谈,总会不知不觉间泄漏一些心中机密的,‘言者无心,听者有意’,这两个家伙一定收获颇丰,因为他们的最近几个月,在莫谦的帐上收入也加倍了,这必是因为他们的表现佳。”
喜儿变色道:“对啊,镖局里丢了那趟镖,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嘴不稳,漏了点风声,否则那趟镖十分机密,一定没有人知道的。”
玉蘅哼了一声,道:“人都被你放走了,你聪明起来了?”
喜儿道:“我……我怎么知道呢?”
玉蘅道:“你不知道,我叫你站在门口守卫,是怎么吩咐你的?
叫你不管见到谁来,立刻大声招呼,而且还要叫出对方的名字,好让我们立刻斟酌情形,判断来人是否别有可疑,今天你若是大声招呼了,我们立刻出来堵住他们了,结果好,你却跟别人说悄悄话。”
喜儿急了道:“我以为这两个是不相干的人,而且我是一片好心,小声说话,免得打扰你们……”
玉蘅怒声道:“打扰我们,你以为我们在做甚么?”
喜儿红着脸,讷讷说不出口。
玉蘅怒道:“你是猪?永远只会想些脏事情,从来也没有干净念头。”
这话骂得很重,但喜儿却不敢开口了,她对这位表姊不仅是身分上的卑异,而且还有另一种敬畏的约束。
丁佐云笑了一下,道:“夫人也不必为此生气了,事实上倒是这样放他们走的好,我们若是打草惊蛇的话,最多只能截下他们两个人,现在或许可以多找出几个。”
玉蘅道:“你早说了,我还可以派人盯住他们,现在上哪儿找他们去?”
丁佐云道:“夫人这儿派人去盯梢已经没有用了,他们俩露了行藏之后,府中的人也泄了底,不容易盯住那两个了,但是我娘子却不会受人注意,她盯人的本事也不错,我已经叫她咬紧这两个人,绝不会脱掉的,现在只等她回来报讯就行了。”
玉蘅一怔道:“甚么,你已经派了尊夫人去盯他们了,难道你早就知道他们俩有问题了?”
丁佐云道:“我不知道,是他们自己心急,昨天我们密谈后,他们居然来邀我喝酒,小玩几手,套我的话。”
玉蘅道:“昨天,你不是一回去就睡了吗?”
丁佐云笑了一笑。
玉蘅红了脸道:“我可没有监视你的行动,是伺候你们的小桃和小梅说的。”
丁佐云一笑道:“我是个夜猫子,天刚黑就上床,哪能睡得着?所以二更时分我又起来了,肚子饿想找点东西吃,就一直摸到了宾舍那边。”
玉蘅道:“你要吃宵夜,吩咐小桃她们好了。”
丁佐云道:“我看她们睡得正熟,不忍心吵醒她们,而且吃宵夜一定要人多才有意思,只一个人实在太乏味儿,我知道宾舍那边晚上很热闹,摸了去地想凑热闹,那儿还果然不出所料,我被拉去押了几注,赢了十来两银子,然后这两个家伙就拉了我套近况,陪我喝了几碗酒,猛套我的话。”
玉蘅道:“他们套你甚么话?”
丁佐云道:“无非是问我昨天在书房里跟你商量甚么?”
玉蘅道:“你说了没有?”
丁佐云道:“我说了一大篇的鬼话,说你在莫谦的房中搜到了一大堆证据,但都是些隐语,一时看不懂,约我明天再碰头,要把那些证据拿给我看,希望能找出府中的卧底奸细来,那两个家伙当时脸色就很不自在,引起我的怀疑,使我想起了莫谦的那本赌帐上,他们的名字出现得最多,莫非真有问题,所以我今天才来向你查询各人的月俸收入!”
玉蘅道:“你该昨夜就通知我的。”
丁佐云笑道:“除了这间书房还算隐密外,这府中可以说没有一个真正机密的地方,像昨天在秘室中谈话,没几个人知道,可是那两个家伙却立刻得知了,因此夫人除了每天的例行会面时间,我们最好不谈机密,否则隔墙之耳太多了!”
喜儿忍不住道:“那两个家伙只不过跑过来看看,左先生,怎见得他们就是一定溜掉了呢?”
丁佐云笑道:“他们若不来问讯,我还不敢说他们一定会如何,但他们这一来探讯,我就有十成把握了,因为他们根本不必到此地来的,心里有鬼的人,往往就会疑神疑鬼,自露形迹,现在我们可以安心地等我娘子的消息了。”
□□ □□ □□ □□事实上消息回来得比他们想像中还要快,才不过坐下来喝盏茶的工夫,南宫燕的消息已经来了。
她是带着小桃和小梅两个丫头装做在外面逛大街,都换了普通衣衫,并不显眼,倒是顺利地踩住了那两个家伙。
只见他们出了府门之后,首先是急急忙忙地去到一家大宅第,但没有进去,在门口跟门房说了一阵话,然后又忙着离开了。
这次是来到了一幢较小的宅子,敲开了门进去,关上了大门,就再也没出来。
南宫燕做事很仔细,先打听出那家大宅子是内务府大臣宗政桓的公馆。
后来又去打听另一所屋子,只知道是宗政桓的别墅,原是一个小京官的住家,那个官儿活动了宗政桓,放到外地做知府去了,这幢住宅就孝敬了府中的总管徐聪。
徐总管自己有家,这里只有他养的一个粉头,是从八大胡同接出来的,算是他的外室。
屋子里有两个丫头,两个老妈子,两个大厨师和两名打杂的,总共才那么几个人,要两名大厨师干嘛?
原来这儿有很大的名堂,宗大人统管内务府,自然有很多人情应酬,也有不少来打通关节的人。
宗大人怕有碍官威,一概由徐总管接洽,府里谈事不便,就挪到这儿来,所以这边比府里还热闹呢。
三天两头就要办酒席请客,还有一些世家子弟,则上这儿来喝酒赌钱,所以两个大厨师也整天忙得不亦乐乎。
那个女人叫蕙芳,也整天打扮得妖妖艳艳的,她在名义上是徐总管的外室,但是并不守本份,公开的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,徐聪瞧着一点也不生气。
总之,那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。
□□ □□ □□ □□南宫燕留下两个丫头在那儿继续盯梢,自己跑回来把情形说了。
丁佐云笑道:“我说的如何?现在证明这两个家伙都是莫谦的同党,而且也跟宗政桓有关系,只不过在那所屋子里,要动他们却不容易。”
喜儿道:“那有甚么困难的?他们窝藏了王府的人,直接派人去把人抓出来。”
玉蘅叹了口气:“哪有这么容易?那是别人的私宅,我们不能无缘无故去抓人的。”
喜儿道:“那两个混蛋是王府的人,怎么是无缘无故呢?”
玉蘅道:“喜儿,你别混搅行吗?宋良和吴向春只是王府的门客,并没有卖身给王府,他们也没有犯罪,随时有离开的自由,你凭甚么去抓人?”
喜儿一呆道:“那他们干嘛要逃走呢?照你这么说,他们留在府里也没关系呀。”
丁佐云一笑道:“那又不同了,留在这里,若是被查出了有吃里扒外的证据,不必经官,咱们自己就可以收拾他们的,再说其他的那些门客也放不过他们,因为他们大部份还是真心向着王爷的。”
喜儿道:“那怎么办?难道就这么算了?”
玉蘅想想道:“当然不能就此算了,对了,明着不行暗着来,咱们派几个好手去把人给揪出来。”
丁佐云道:“这也不行的,反而叫人抓住把柄了,再说宋良是太极门高手,吴向春外号叫‘铁豹头’,是枪法名家,去的人少,拿不住他们,去的人多,会说结伙强闯私宅掳人,咱们在道理上站不住脚。”
玉蘅道:“那些人不会说出是王府所支派的,他们可以说是为了私人恩怨。”
丁佐云一笑道:“对方若是普通江湖人,这种说法还行,对方有内务大臣撑腰,这种说法就站不住脚了。”
玉蘅一听他说,不由急躁道:“总该有个办法的,这两个人绝不能放过,因为他们常往镖局里转,还不知道给他们听去了甚么呢?要不上父给我舅舅去。”
丁佐云道:“王老爷子那儿是要通知一声的。”
南宫燕道:“我去通知过了,因为我怕两个小丫头盯不住人家,特地绕了一圈,请镖局里帮忙派人踩盘底去,刚好王老爷子上提督衙门去了。”
丁佐云眼睛一亮道:“对了,提督衙门主管京畿治安,他们有权入屋搜查抓人的,而九门提督方大人又跟王爷私交密切,请他帮个忙总行的。”
玉蘅道:“不错,方大人是王爷的心腹好友,要他帮个忙是没问题,可是对方是府内大臣公馆的总管,来头也不小,无缘无故,他也不能随便登门抓人的。”
丁佐云道:“当然有凭据,有王府告发的状子,他就有依据了。”
玉蘅道:“我们也没有甚么证据呀?”
丁佐云哈哈大笑道:“要证据还不容易?我随手都可以找上一大堆的,九门提督只要肯上门抓人,绝对师出有名,不过我耽心衙门里的那批差役,抓不了那两个人。”
玉蘅道:“那倒没关系,只要上门摆下姿势,公开搜索,那两个人不敢公开拒捕的,他们是王府门客,这事实不容否认,徐聪也不敢公然庇护他们的,一定叫他们悄悄离开,只要一出那座屋子,问题就简单了。”
南宫燕道:“要是他们不出那屋子,随便一躲……”
丁佐云道:“那也不用打草惊蛇……”
含蓄一笑,道:“等王老爷子来了,我跟他商量一下,立刻就着手安排。”
□□ □□ □□ □□“开碑手”王敬业也很快就来了,他还是为了失镖的事去商量的,暗镖丢了不便张声,但九门提督府方大人处还有一起镖,那是要赔的。
数目不大,威远镖局也赔得起,只是手绩麻烦,好在有着福王的关系,一切都好说话。
王敬业刚交完赔款手续,听见消息立刻就来了,先跟玉蘅到一边私语了一阵,然后过来,朝丁佐云一抱拳道:“左老弟,老朽早看出你不是一头不舞之鹤,才向敝侄女推荐入府,果然你超群不凡,屡建奇功。”
丁佐云谦逊道:“这是大家通力合作的结果,左某不敢居功。”
王敬业又道:“那两个人会有问题,实出老朽意料之外,但不知老弟计将安出?”
丁佐云将情况简略报告,又说出了他的计划。
老镖头一面听,一面点头,十分赞佩,最后才道:“老弟究竟是进过学的,思虑深远,是我们这些江湖老粗万不能及的,以后老朽还要多多借重。”
丁佐云笑道:“在下只能出主意,至于如何着手进行,在下可是无能为力了。”
王敬业道:“这个无须老弟费心,但老弟也未必能闲着,镖局里的人手虽多,但是能来得几下的,不过四、五个人,恐怕管不到每一处地方,最好还是请老弟带几名府中的好手协助。”
玉蘅道:“舅舅,你就快去吧,这本是府里的事,我们当然会尽力的,一定会配合得很好。”
王敬业急急地走了,他又上提督衙门忙了一阵,然后再赶回镖局,调集人手,一直赶到那间小公馆附近。
□□ □□ □□ □□还好,镖局里的镖伙和小桃都在,他们一直都在用心监视着,那两个人也没出现,只是徐聪却进去了。
王敬业把人手布置在适当的地方,而丁佐云也带了七、八名武师来了,这些人都是玉蘅挑出来给他的。
丁佐云心中明白,这必然都是她引进的死党,看来玉蘅在福王府中,确已布下了不弱的势力。
再等了片刻工夫,提督辕门的“巡检司”许由带了一大批的人浩浩荡荡的来了。
丁任云和王敬业和他们会合了,彼此相视一笑,然后上去敲门。
开门的老头儿听外面把门拍得震天价响,还一路骂出来的,直到看见外面灯火辉煌,才傻了眼,结结巴巴地问道:“各位,有甚么事?”
许由上前一步,道:“奉正堂大人谕命,前来捉拿盗贼。”
不由分说,推开老头儿,就往里面闯。
这么一阵吵闹,自然也惊动了徐聪,他跟那个叫蕙芳的女人出来,他是认识这巡检司的,厉声喝道:“许由,你好大的胆子,撒野撒到我家里来了?”
许由平时对徐聪是不敢大声说话的,这时却因为有人撑腰,胆气也壮了,微一躬身道:“徐总管,您多包涵,在下是奉了正堂大人的谕命,前来捉拿二名逃犯,一名叫宋良,一名叫吴向春。”
徐聪道:“哦,这两个人犯了甚么罪?”
许由道:“这个在下不知道,在下只是奉了正堂大人的手谕来逮捕这两名嫌犯。”
徐聪道:“这么说你是有海捕文书了?拿来看看。”
许由递上了一封公函。
徐聪看了后神色急变!想是意识到事态严重,慢慢地合上了,却开口道:“这是很严重的罪名,有证据吗?”
丁佐云上前道:“有的,福王府已搜齐证据。”
徐聪道:“你是甚么人?”
丁佐云道:“学生是福王府新聘的书启先生左云。”
徐聪道:“福王府的人上我家干嘛?滚出去!”
丁佐云冷笑道:“总管大人,怕你轰不了我,学生是代表福王府原告,和这位总镖头一起来指认嫌犯,此行乃是受了正堂大人的面托,也有书面证明,所以我们也具有半官身分,总管是不是也要看看证明文件?”
徐聪这一闷棍挨得很丢脸,他知道对方一定准备充份,而提督正堂方天南方大人又是福王的党羽,开列一份文件自无问题,只有冷笑道:“捉拿嫌犯还要人协助,难道巡检司都是饭桶、是死人了吗?何况还要把保镳的也牵了来。”
王敬业誉满京师,可不吃他这一套,沉下脸道:“徐聪,你不过是个管家奴才,竟敢对我用这种态度说话?看不起我们江湖人,你再敢说一句,老夫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徐聪挺道:“怎么,难道你还敢杀人?”
王敬业冷笑道:“江湖人没甚么不敢的,你要不要试试看?也许为了王法,我不敢当面杀你,但是我们江湖人不畏王法的大有人在,可能就会有几个人跟你过不去的,他们打冷镖,放火杀人,甚么事都做得出。”
徐聪神色一变!
王敬业又道:“你就永远躲在这屋里不出来么?还有你的家人呢?”
徐聪不敢再说了,因为他对王敬业的江湖地位了解得很清楚,他还真不敢惹,只好问道:“你们认为人在我这儿?”
丁佐云道:“那两个人曾经到宗大人府去打了个转,随后一脚来到此地,再也没出去过,徐总管,你别说没这回事,我们一直有人跟住他们的。”
徐聪道:“那为甚么不在外面抓住他们?”
丁佐云道:“福王府是很守规矩的,自己不能抓人,只能把证据送到提督衙门,由那儿下条子抓人。”
徐聪只得道:“这两个人跟我有一面之缘,我可不知道他们犯了罪?他们来找过我,可是已经走了。”
丁佐云冷笑道:“是真的吗?他们已经是被通缉的罪犯了,总管要是包庇他们,可要同罪的。”
丁佐云的话很厉害,徐聪不禁变了神色道:“你这话是甚么意思?”
丁佐云道:“我们明知道他们在此,总管却说他们走了,我说总管大人,你现在已经知道他们是逃犯了,要再曲意包庇他们,就难逃干系啦。”
徐聪早已要那两个家伙从后门走了,此刻与他们胡扯,只不过是让他们能走得远些,嘴皮子很硬,道:“他们的确是走了,我自己家里,我难道还不知道?”
丁佐云一笑道:“我早就想到总管会有这一手的,所以准备好了一张切结书,你如果真敢担保他们不在,就请在这张切结书上画个押。”
他取出一张早已写好的文书,内容很简单,是说所追捕之宋良及吴向春二人,虽曾来过本宅,但亲眼见二人离开,去向不知,且对其所涉嫌各项亦俱不知情。
丁佐云递过去道:“总管请看,这上面所说的各项,都是帮总管撇清关系,总管只要划个押就行了。”
徐聪哪里敢画押?冷笑一声道:“我又跟这两个人毫无关系,为甚么要写甚么切结书?真是出有此埋。”
他一把将切结书揉了,撕成碎片。
丁佐云冷笑道:“你不肯画押,我们只有执行搜屋子了。”
徐聪怒声道:“好,我让你们搜,搜不出人来又如何?”
丁佐云道:“搜不出人来,我们告声打扰,上别处去找去,还能怎么样?你别忘了我们是执行任务,可以一直就搜进去,根本就不必跟你噜嗦的,就算没搜到人,可是你承认了那两个人来过,我们就不是无端打扰,你告到哪里我们也不怕。”
从内务府的那个堂官应世璠吃瘪之后,徐聪已经知道王府这个书启夫子左云的厉害了,现在又领教了一下,这才知道对方还真有二下子。
栽赃耍赖,扣大帽子,使小手段,凡是官面上的法宝,他都占齐了,这个人犯不着跟他硬顶下去,只有忍气吞声地道:“搜搜搜,搜好了,搜不到人,我找正堂方大人讲话去。”
丁佐云道:“有机会的,正堂大人也在等着结果呢,只要搜出一点蛛丝马迹,总管大人,你可得小心一点,我们会把这儿的人全部锁了带走。”
徐聪脸色又是一变!但终于忍了下来,于是大队的人一拥而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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